惜诵

译文：痛心啊，由于进谏而招来不幸，我要倾诉心中的激情和怨情。

注释：遂：往。传道：传说。

　　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

译文：如果我的话不是出于忠诚啊，我愿上指苍天让他来作证。

注释：上下：指天地。

　　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

译文：让五方神帝来公平裁决吧，我愿面对六宗神祇把事理说清。

注释：冥昭：指昼夜。瞢暗：昏暗不明的样子。极：穷究。

　　令五帝使折中兮，戒六神与向服。

译文：请山川众神都来听证做陪审啊，命法官皋陶把是非曲直判明。

注释：冯翼：大气鼓荡流动的样子。象：本无实物存在的只可想象的形。

　　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

译文：我竭尽忠诚来侍奉君王啊，反被小人看作是多余的瘤肿。

注释：时：通“是”，这样。

　　竭忠诚而事君兮，反离群而赘肬。

译文：我不懂奉迎谄媚而惹恼小人啊，只有等待明君体察我的衷情。

注释：三合：参错相合。三，通“参”。化：化生。

　　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

译文：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迹可查啊，我表里如一从不变更。

注释：圜：天体。九重：九层。

　　言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

译文：所以考察臣子没有比得上君王的啊，因为这种考察在眼前就可得到印证。

注释：功：事。

　　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证之不远。

译文：我坚守人生道义是先君后己，竟然被众人怨恨仇视。

注释：斡：转轴。维：绳。天极：天的顶端。加：安放。

　　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

译文：我心中思念的只有君王您啊，众人却把我当做仇敌。

注释：八柱：古代传说有八座大山做支撑天空的柱子。当：在。

　　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雠也。

译文：我忠诚专一毫不迟疑，可结果却不能保全自己。

注释：九天：指天的中央和八方。际：边界。属：连接。

　　壹心而不豫兮，羌无可保也。

译文：我极力地亲近君王别无他想，却成了招灾惹祸的根基！

注释：隅：角落。隈：弯曲的地方。

　　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

译文：为君王着想没人比我更忠心啊，我竟然忘却了自己人微才疏。

注释：沓：会合，指天地相合。十二：指古天文学家把天划分的十二区，每区都有星宿做标记。

　　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贱贫。

译文：侍奉君王我从不三心二意啊，根本不知什么取宠邀幸的门路。

　　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

译文：忠心有何罪竟遭惩罚啊，这真是我心中从未意想到。

注释：蒙汜：古代神话中太阳在晚上停住的地方。

　　患何罪以遇罚兮，亦非余之所志也。

译文：行为不同俗随流就要跌跤，还要受到群小的讥讽嗤笑。

注释：明：天亮。晦：夜晚。

　　行不群以巅越兮，又众兆之所咍也。

译文：一连串的责怪，不断的诽谤啊，真使我愁肠百结不平难消！

注释：夜光：月亮。德，德行，一说通“得”，得以。

　　纷逢尤以离谤兮，謇不可释也。

译文：心情郁郁难以倾诉啊，君王受蒙蔽忠心难剖。

注释：顾菟：菟，即“兔”，“顾菟”是月中的兔名，闻一多认为即蟾蜍。

　　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

译文：心头愁闷失意潦倒啊，又有谁理解我心头的苦恼。

注释：女岐：或作“女歧”，神话中的神女，没有丈夫而生了九歌孩子。合，匹配。取：得，生。

　　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

译文：本来有说不完的话却无法投寄啊，我愿陈述心志却无路使君王知晓。

注释：伯强：大厉疫鬼。惠气：和气。

　　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

译文：隐退沉默吧，可谁又明白我呢？上前呼喊吧，可谁又听我的呼号？

注释：阖：关闭。

　　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吾闻。

译文：一再的失意使我心烦意乱啊，满怀的愁绪呵，难写难描。

注释：角宿，二十八宿（xiù）之一，东方青龙的第一宿，由两颗星组成，夜里出现在东方，古代传说两颗星之间为天门。曜灵：太阳。

　　申侘傺之烦惑兮，中闷瞀之忳忳。

译文：从前我曾梦中飞游苍天啊，魂悠悠中途遇河却无渡船。

注释：任：胜任。汩：治理。鸿：通“洪”，洪水。师：众人。尚：推举。

　　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

译文：我请大神替我占卜啊，他说：“你有大志可惜无外人助援。”

注释：佥：皆。课：考察。行：用。

　　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

译文：“难道我就终将孤独被君王疏远？”他说：“可以为君王着想却不可依仗。

注释：鸱龟曳衔：高亨（hēng）先生认为大概是古代神话，鲧治水的时候，有鸱龟引路，去偷息壤，鲧就听从他们。鸱，一种鸷（zhì）鸟，猫头鹰之类。曳，牵引。衔，马口铁。

　　终危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

译文：因为众口一词可以把黄金熔化啊，当初你就是这样忠诚才遭受到危险。

注释：顺欲：符合要求。帝：帝舜。刑：诛罚。

　　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

译文：被汤烫过的人见到凉菜也要吹气，为什么你不把初衷改变改变？

注释：遏：禁闭。羽山：神话中的山名。施：通“弛”，释放。

　　惩于羹者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

译文：想不用天梯就打算登天，你的态度一丝没改还像从前。

注释：伯禹：即禹，禹称帝前被封为夏伯，所以又称为伯禹。愎鲧：从鲧腹中生出来。

　　欲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也。

译文：众人害怕你，不与你同心同德，为什么会和你做伴？

注释：纂：继续。就：跟从。绪：事业。考：父亲。

　　众骇遽以离心兮，又何以为此伴也？

译文：虽同事一君但你们路途各异，为什么会给你助援？

　　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

译文：晋国的申生是个孝子啊，父亲把他逼死就是听信了谗言。

注释：窴：通“填”。

　　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

译文：鲧为人刚直不活转，他的功业因此不得实现。”

注释：方：分。九则：指九州岛，一说分土田为九等。坟：划分。

　　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

译文：我听说尽忠君王容易与人结怨，对此我毫不在意以为是夸大。

注释：应龙：有翅膀的龙，传说大禹治水时，有应龙用尾巴划地，禹就依此挖通江河，导水入海。厉：通“历”。

　　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

译文：手臂多次折伤的人可能成良医，如今我才明白这话一点儿不差。

　　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

译文：如今这个世道，天上利箭横飞，地上张罗设网。

注释：康回冯怒：康回即共工，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冯怒，大怒。冯，通“凭”，满。墬：古“地”字。

　　矰弋机而在上兮，罻罗张而在下。

译文：处处暗设机关陷害君王，哪里有我立足容身的地方。

注释：九州：传说禹治水后把天下分为九州。错：通“措”。洿：深，一说挖掘。

　　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

译文：我徘徊不去以求留在君王身旁啊，又怕更大的祸患落在头上。

　　欲儃徊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

译文：我想抽身远走高飞啊，又怕君王诬我说：“你背叛我，要去什么地方？”

　　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汝何之？

译文：想放弃正路像小人那样乱窜啊，可我一向心坚志专又不忍心。

注释：椭：狭而长。顺：与椭同义。衍：余。

　　欲横奔而失路兮，盖志坚而不忍。

译文：我的前胸和后背就像裂开一样啊，我心头郁闷难舒，绞痛难忍。

注释：悬圃：古代神话中的地名，在昆仑山顶和天相通的地方。其尻安在：问的是昆仑山上的悬圃，它的麓尾在哪里。尻，尾。

　　背膺牉以交痛兮，心郁结而纡轸。

译文：捣碎木兰，揉碎蕙草啊，舂碎申椒做干粮。

注释：增城：神话中的地名，在昆仑山上。九重：九层。

　　擣木兰以矫蕙兮，糳申椒以为粮。

译文：再播种下江离栽上菊花啊，待到春天做成干粮芬芳。

注释：四方之门：昆仑山四面的门。从：出入。

　　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

译文：唯恐我的真情得不到表达啊，所以三番五次表明衷肠。

注释：辟启：打开。

　　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

译文：保持自己的美德，离群索居吧，我反复想过隐身远藏。

注释：日安不到：什么地方太阳照射不到。烛龙：神话中的神。

　　矫兹媚以私处兮，愿曾思而远身。

译文：我从小就爱好这奇特的服饰啊，直到老年这习惯也没有衰减。

注释：羲和：传说中替太阳驾车的神。扬：扬鞭。若华：若木的花，若木传说生长在日入的地方。

涉江

译文：腰间挂着长长的宝剑啊，头上戴着高高的通天冠。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译文：缀着明月珠啊，身佩美玉串串。

注释：何兽能言：王逸《章句》：“言天下何所有石木之林，林中有兽能言语者乎？”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译文：世道混浊没有人理解我啊，我要远走高飞，毫不留恋。

注释：虬（qiú）：神话中的无角龙。

　　被明月兮佩宝璐。

译文：驾起青龙白龙车啊，我与舜帝啊同游天帝的玉园。

注释：虺（huǐ）：毒蛇。倏（shū）忽：往来飘忽。

　　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译文：登上昆仑山啊，把玉树花美餐。我和天地啊一样长寿，

注释：不死：长生不死。长人：指防风氏。

　　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译文：我和日月啊一样光灿灿。

注释：靡蓱（蓱）：一种奇怪的萍草。蓱，通“萍”。九衢：一个靡蓱叶分九个叉。枲（xǐ）：麻的别名。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

译文：痛心啊南方并没有人了解我，天一亮我就渡过了湘水长江。

注释：一蛇吞象：《山海经·海内南经》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

　　与日月兮同光。

译文：登上鄂渚我回头眺望啊，唉，丝丝寒风凄苦悲凉。

注释：黑水：水名。玄趾：地名。三危：山名。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

译文：让我的马儿在山边漫步，把我的车儿停放在林旁。

注释：延：长。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

译文：我驾一叶扁舟上溯沅水啊，齐力摇起船桨，拍水击浪。

注释：鲮（líng）鱼：神话中的怪鱼。鬿（qí）堆：神话中的怪鸟。堆，通“隹（zhuī）”，隹同“雀”。

　　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

译文：船儿随波起伏不肯前进啊，陷入旋涡打转波荡。

注释：羿：神话传说中善于射箭的英雄人物。彃（bì）：射。乌：乌鸦，指古代神话传说中太阳里面的三足乌。解羽：指太阳被射落，里面三足乌的羽翼散落下来。

　　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

译文：早晨，从枉渚出发，晚上，投宿在辰阳。

注释：力：精力。献：贡献。功：指治水功业。一说“之”犹“用”，“之力”与“献功”对文。降省：下来视察。

　　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

译文：如果我的心是正直的啊，虽处穷乡僻壤又有何伤！

注释：嵞（tú）：即“涂”。涂山，地名，其所在有数说，皆有文献依据。通：通“婚”。台桑：古地名。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

译文：行到溆浦我有些打不定主意啊，心中迷惘不知该去何方。深林杳以冥冥兮，猿狖之所居。茂密的山林一片阴暗啊，那本是猿猴住的地方。

注释：闵：忧。妃：配偶。匹合：婚配。厥身是继：继，继嗣。

　　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

译文：高峻的大山遮天蔽日啊，山下淫雨霏霏迷迷茫茫。

注释：胡：为什么。维：语助词。快：快意。鼌饱：鼌（zhāo）即“朝”，一朝饱食，比喻一时的快乐。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译文：无边无际的雪花啊飞飞扬扬，布满天空的浓云阴沉无光。

注释：启：禹的儿子。益：启的贤臣，禹曾选定他继承帝位。后：君主。卒：通“猝”。离，通“罹”，遭受。蠥（niè）：忧患。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译文：可怜我一生无欢乐啊，孤独地生活在这高山老林中。

注释：惟：通“罹”。而能拘是达：益、启的传说较多，闻一多《天问疏证》说：“案《天问》似谓禹死，益立，启谋夺益位而事觉，卒为益所拘，故曰‘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启卒脱拘而出，攻益而夺之天下，故曰‘何启罹忧而能拘是达’也。”达，逃脱。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译文：我不能改变心志去随波逐流啊，当然就要穷愁潦倒终生。

注释：射鞫（jū）：解说甚多，金开诚《楚辞选注》以为泛指武器，意思是说在启和益作战时，益的部下都向启交出武器，而对启无所伤害。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译文：接舆愤世剃去自己的头发，桑扈穷得裸体而行。

注释：后益：即益，因做过君主，所以叫后益。作：通“祚”，帝位。革：革除。播降：指繁荣昌盛。播，通“蕃”。降，通“隆”。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

译文：忠心的人啊，不被重用，贤明的人求进身也难成功。

注释：棘（jí）：急。宾：朝见。商：“帝”字之讹。

　　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译文：伍子胥终遭祸殃啊，比干被剖心不得善终。

注释：屠：裂剥。而死分竟地：竟，委，抛弃。

　　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

译文：纵观历史都是这样啊，我又何苦抱怨今人的行径！

注释：帝：天帝。降：派下。夷羿：东夷有穷国的君主，擅长射箭，驱逐夏太康，自立为君，后被寒浞杀死。革孽：变革夏政，祸害夏民。

　　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

译文：但我要坚持正道而毫不犹豫，当然那将使我一生遭难不见光明！

注释：雒（luò）嫔（pín）：洛水的美女，即宓妃。

　　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

译文：尾声：鸾鸟和凤凰啊，一天比一天远了。

注释：冯：挟。珧（yáo）：蚌蛤的甲壳，用以修饰弓的两头，这里指弓。利：用。决：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用象骨做成的用以钩弦的套子。封：大。

　　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译文：燕雀和乌鹊啊，却把窝筑在庙堂上面。

注释：蒸：冬祭。膏：肥美的肉。后帝：天帝。若：顺悦。

　　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译文：瑞香和辛夷啊，都死在林丛草间。

注释：浞（zhuó）：即寒浞，传说是羿的相，谋杀羿而自立为君。纯狐：羿的妻子。眩：迷惑。妻：指羿妻。爰：于是。王逸《章句》：“言浞娶于纯狐氏女，眩惑爱之，遂与浞谋杀羿也。”

　　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

译文：腥的臊的都被重用啊。芳的香的却不得靠前。

注释：射革：传说羿力大善射，能射穿七层皮革。交：合力。吞：消灭。揆：计谋。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

译文：阴阳错位都颠倒了位置，这世道真是失常大变。

注释：阻穷西征，岩何越焉：西征：西行。越：度越。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译文：怀抱忠心的人反失意，我还是赶快远走别迟疑！

注释：化而为黄熊，巫何活焉：活，复生。王逸《章句》：“言鲧死后化为黄熊，入于羽渊，岂巫医所能复生活也？”

　　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

译文：上天不再保佑我家邦啊，为什么让人们这样凄凄惶惶？

注释：秬（jù）黍：黑黍。莆（pú）：即“蒲”，水草。雚（huán）：通“萑（huán）”，芦类植物。营：耕种。全部耕种黑黍等庄稼，就在原来长满蒲苇的地方开垦耕种。

　　阴阳易位，时不当兮。

译文：他们颠沛流离，亲人失散啊，正当仲春二月逃向东方。

注释：由：原因。并投：一起放逐，传说与鲧一起被放逐的还有共工、驩兜、三苗。疾：罪行。修盈：指罪行极多。

　　怀信佗傺，忽乎吾将行兮！

译文：离开故乡郢都走向远处啊，沿着长江夏水流亡。

注释：白蜺（ní）婴茀（fú）：蜺，同“霓”。婴，缠绕。茀，曲。

哀郢

译文：一走出城门我心不禁一阵疼痛啊，甲日的早晨我动身向东方。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译文：从郢都出发离开家乡啊，我心中恍惚，前途渺茫。

注释：天式：自然的法则。从横：即“纵横”，指阴阳二气的消长变化。阳：阳气。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译文：举起船桨让船儿随水飘荡啊，可怜我再也见不到君王。

注释：大鸟何鸣：大鸟指王子侨尸体变成的大鸟。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译文：远望那高大的梓树我不禁长叹啊，眼泪就像雪珠般簌簌流淌。

注释：蓱：蓱翳（yì），雨师的名字。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鼂吾以行。

译文：过了夏首一路飞流直下啊，回头已看不见郢都城门在何方。

注释：撰体协胁，鹿何膺之：撰，具有。协胁，胁骨骈生。膺：承受，一说通“应”。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

译文：牵肠挂肚心悲伤啊，前途渺茫不知何处是我停脚的地方。

注释：鳌戴山抃：鳌，大龟。抃（biàn），拍手，四肢挥动。

　　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译文：随着风波任其漂泊吧，从此我就是一个无家的浪子到处飘荡。

注释：释：放弃。陵行：在陆上行走。迁：移走。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译文：航行在汹涌的波涛上啊，就像飞了起来不知把我抛向何方。

注释：惟浇在户，何求于嫂：浇，人名，寒浞的儿子。嫂：浇的嫂子女歧。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译文：情思郁结难排解啊，愁肠百曲不舒畅。

注释：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少康，夏国君相的儿子。逐犬，打猎。颠陨，坠落。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译文：我将让我的船儿顺流东下啊，先南入洞庭再北上长江。

注释：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女歧，浇嫂。止，息。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译文：离开了世世代代居住的故土啊，而今漂泊来东方！

注释：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颠易厥首，指错砍了女歧的头。颠，砍掉。殆，危险。

　　凌阳侯之汜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译文：我的心一直想回去啊，何曾一时一刻把它忘记。

注释：汤谋易旅：汤，“浇”的讹字。易旅，即制甲，制造作战用的衣甲。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译文：船背夏首向东行啊，心儿却飞向西，悲伤啊郢都一天比一天远离。

注释：覆舟斟寻，何道取之：斟寻，夏的同姓诸侯国。道，方法。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译文：登上水边高地纵目远望啊，想借此暂且舒散一下我的愁绪。

注释：桀伐蒙山：桀，夏朝的亡国君主，极残暴。蒙山，古国名。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译文：可一见这片安乐的土地悲心又起啊，可怜大江两岸还保存着古朴的风气。

注释：妺（mò）嬉（xī）何肆，汤何殛（jí）焉：妺嬉，即末喜，夏桀的元妃，为夏桀所宠，后被抛弃，于是与商汤的谋臣伊尹结交，灭了夏桀。肆，罪。殛，流放。妺嬉既帮汤灭了夏桀，她有何罪，而被汤也流放到了南巢？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译文：面对着洪波巨浪往哪儿去啊，烟波浩渺南渡又将到何处？

注释：父：舜的父亲瞽叟，溺爱后妻之子象，三人合伙多次谋害舜。舜闵在家，父何以鳏（guān），是说舜在成家问题上忧愁，他父亲为什么老让他独身？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译文：想不到高屋大厦变成废墟啊，两座东门怎么能荒草簇簇？

注释：姚：舜的姓，这里指舜的父亲。二女何亲：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亲，姻，婿家。

　　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译文：心中不快这样久啊，旧忧未去又添新愁。

注释：亿：或作“意”，预料。指殷的贤臣箕子看见纣王使用象牙筷子，非常害怕，料想以此为开端，必然会有一系列奢侈的事情发生，后来纣王果然建造了十层玉台。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译文：想郢都的道路是多么遥远啊，长江夏水怎么能回头再渡！

注释：璜（huáng）台：玉台。成：层。极：尽，看透的意思。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译文：忽然间被疏远不再被任用啊，至今已整整过了九个年头。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译文：满怀悲苦心不畅啊，失意潦倒真忧愁。

注释：女娲（wā）有体，孰制匠之：女娲，神话中的上古女帝，是天地万物和人的创造者。制匠，制造。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译文：那群小为邀君欢一副媚态啊，实际内心空虚毫无操守。

注释：弟：指舜弟象。终然为害：指象一直想杀舜。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译文：我一片忠心希望为国献身啊，反被小人嫉妒使我们君臣离分。

注释：肆，通“（氵贳）（注：古体字，现已废弃）”，灌。体，一本作“矢”。闻一多考察《列女传·有虞二妃传》、《路史·发挥》卷二、《韩非子·内储说下》的有关记载，认为“肆犬豕”即“（氵贳）犬矢”，亦即“浴狗矢”，之处瞽瞍想灌醉舜然后杀死他，但娥皇、女英事先在舜的身上灌了狗屎，舜于是终日喝酒而不醉，使瞽瞍的阴谋不能得逞。灌了狗屎就喝不醉了，令人费解，故屈原就此发问。

　　忽若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译文：尧舜的德行多么高尚啊，光明远烛直达天庭。

注释：吴获迄古：吴获，获，当为“伯”。吴伯，吴太伯。迄，当为“逃”。古，古公亶父。南岳：指霍山。止：居留。

　　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慼。

译文：众小人把他们嫉妒诽谤，给他们加上“不慈”的恶名。

注释：去：一本作“夫”。斯：这里，是吴地。两男子：指太伯、仲雍。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

译文：忠诚有德的人被君王厌恶憎恨啊，反喜欢那巧嘴滑舌夸夸其谈的人。

注释：鹄：天鹅，此处指鹄羹。饰玉：装饰美玉的鼎。后帝：指商汤。飨：请人享用。

　　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鄣之。

译文：众群小奔走钻营一天天高升啊，贤臣良士被冷落日益疏远不亲近。

　　尧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

译文：尾声：我放眼眺望四方啊，何时能回一次故乡？

注释：帝：帝汤。降观：视察民情。伊挚：即伊尹，挚是伊尹的名。

　　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

译文：飞鸟还要飞回自己的巢窝啊，狐狸死了还把头朝向生他养他的山冈。

注释：条：鸣条，商汤打败夏桀的地方，一说是商汤流放夏桀的地方。致罚，给予惩罚。服：“民”的讹字。说，通“悦”。

　　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

译文：我真是无罪啊而被抛弃流放，日日夜夜我怎能把它忘！

注释：简狄：传说是有戎国的美女，帝喾的次妃，生商朝的始祖契（xiè）。台：瑶台，简狄和她妹妹建疵（cī）居住的地方。喾：古代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号高辛氏。宜：通“仪”，匹配。

　　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译文：心头闷闷一团忧思啊，独自长叹倍增忧伤。

注释：玄鸟：燕子。贻：或作“诒”，赠送。喜：一本作“嘉”，指怀孕生子。

　　乱曰：

译文：愁思如麻难理难剪啊，夜啊偏偏又这样漫长。

注释：该：即王亥，契的六世孙。季：即王亥的父亲，叫冥。臧：善。

　　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译文：秋风使草木改变了颜色啊，为什么天地也在秋风中浮荡？

注释：弊：通“庇”，寄居。有扈：即有易。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译文：我常常想起您是那么爱动怒，真伤透了我的心痛苦难当。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译文：有时我真想立刻离您远去啊，见人们动辄得咎又打消此想。

注释：平胁曼肤，何以肥之：平，通“骿（pián）”，并胁。曼肤：指腹肥盛大。闻一多认为，此二句“状有易女之美”。

抽思

译文：还是把心中的话写成诗篇吧，把它进献给您，我的君王。

注释：有扈（hù）：当作“有易”。牧竖：指王亥。逢：相遇，指王亥相逢有易女。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

译文：先前你曾和我约定啊，说：“黄昏就是我们的佳期。”

注释：击床先出：指王亥与有易女行淫，有易之人入而袭击其床，亥被杀，女则先自逸出。其命何从：当作“其何所从”，谓女从何而出。

　　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

译文：谁料想你半路又反悔啊，违背前言又打别的主意。

注释：恒：王恒，王亥之弟。季：王亥的父亲。朴：通“服”。服牛：服役之牛。

　　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

译文：你对我夸耀你的美貌丽容啊，你对我炫示你的媚态娇姿。

注释：营：居。禄：疑读为“麓”。班禄，地名。但：疑通作“旦”。

　　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

译文：和我说过的话你全不算数啊，为什么还对我大发脾气？

注释：昏：黄昏。微：通“昧”。有狄：有易。

　　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

译文：我本想找空闲向你解释明白啊，可一直心里害怕不敢倾吐。

注释：繁：通“（上敏下鸟）（mǐn）（注：古体字，现已废弃）”。（上敏下鸟）鸟：鸮（xiāo）。萃：聚集。棘：酸枣树。负子肆情：负子：即“负兹”，“负兹”即“负菑”，意指藉草而卧。肆情，指行淫佚之事。

　　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

译文：我悲伤犹豫，可仍想对你说啊，真是苦啊，满腹悲伤不能诉。

注释：眩弟并淫，危害厥兄：谓亥与弟恒并淫有易之女，致亥被杀身死，故曰“危害厥兄”。眩，“胲（hǎi）”之形误，胲即王亥。

　　昔君与我诚言兮，曰黄昏以为期。

译文：我把这情形向你陈述啊，可你假装耳聋不肯听。

注释：变化以作诈：有易女初与亥淫，而又与亥弟恒淫，故曰“变化以作诈”。后嗣而逢长：疑恒继兄居位，终娶有易女为后，其后子孙众多，血食弥久。

　　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

译文：本来正直的人就不会献媚啊，群小真就把我当成害人精。

注释：有莘：国名。爰：乃。极：到。

　　憍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姱。

译文：当初我所说的是那样明白啊，难道至今你就把它全遗忘？

注释：乞：索取。小臣：奴隶，指伊尹。吉妃：善妃。

　　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

译文：为什么我爱忠心耿耿地向你进言，就是希望你的美德更加光大发扬。

注释：小子：小孩，指伊尹。

　　愿承閒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

译文：愿你以三王五霸做楷模啊，我把彭咸作为自己的榜样。

注释：媵（yìng）：陪嫁。

　　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憺。

译文：什么目标不能达到啊，美名远播，万古流芳。

注释：出：释放。重泉：地名据《史记·夏本纪》载，夏桀曾将汤囚禁在夏台，重泉当是夏台中囚禁人的地方。辠（zuì）尤：辠，古“罪”字。辠尤：罪过。

　　兹历情以陈辞兮，荪详聋而不闻。

译文：善良的品德全靠自己修养啊，美好的名声不能浪得空想。

注释：不胜心：心中不能忍受。帝：指夏桀。

　　固切人之不媚兮，众果以我为患。

译文：不付出哪能得到回报啊，不结果实怎会收获满仓？

注释：会朝：指甲子日的早晨。吾：指周。期：约定的日期。

　　初吾所陈之耿著兮，岂至今其庸亡？

译文：小歌：

注释：苍鸟：鹰，比喻武王伐纣，将帅勇猛如鹰鸟群飞。

　　何独乐斯之謇謇兮？愿荪美之可光。

译文：我向君王倾诉出我的委屈啊，从早说到晚却得不到公平的裁定。

注释：列击纣躬：列，分解。纣躬，纣的身体。叔旦：武王的弟弟周公旦。

　　望三王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

译文：你一味地向我炫耀你的美貌啊，你骄傲得连我的陈辞听也不听。

注释：揆：谋划。发，周武王的名。命：国运。咨嗟：叹息。

　　夫何极而不至兮，故远闻而难亏。

译文：唱：有只鸟儿从南方飞来啊，飞落在汉水以北的地方。

　　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

译文：羽毛模样是多么美丽啊，孤孤单单栖息在异乡。

注释：反：一本作“及”，等到。伊：助词，无义。

　　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

译文：我孤苦零丁无伴侣啊，也没有好媒人在身旁。

注释：伐器：作战的武器，指军队。

　　少歌曰：

译文：路途遥远你一天天把我遗忘啊，我欲诉深情却又无门见到君王。

注释：并驱：并驾齐驱。翼：指商纣军队的两翼。

　　与美人抽思兮，并日夜而无正。

译文：遥望南山止不住眼泪流淌啊，对着流水我叹息哀伤。

注释：昭后：周昭王。南土：南方，指楚国。底：到。

　　憍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辞而不听。

译文：初夏的夜本来很短啊，为什么竟像一年般的长！

注释：逢：迎。雉：野鸡。

　　倡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

译文：想来郢都的路是多么遥远啊，可是魂梦一夜跑九趟。

注释：穆王：周穆王，西周第五代国君。巧梅：善御。梅，通“枚”，马鞭。周流：周游。

　　好姱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

译文：我不顾道路是弯还是直啊，直奔南方的群星和月亮。

注释：环理：周行。理，通“履”，行。

　　惸茕独而不群兮，又无良媒在其侧。

译文：想径直南行识不得路啊，魂灵为找路来往奔忙。

注释：妖夫：妖人。炫，炫耀。号：吆喝，叫卖。

　　道卓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

译文：为什么我的心那样正直啊？别人的心不与我一样。

注释：周幽：周幽王。褒姒：周幽王的王后。

　　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

译文：提亲的人太弱不能为我沟通啊，还不知我心胸磊落坦荡。

注释：反侧：反复无常。西伯姬昌八九十岁，仍然执鞭受命作牧。

　　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

译文：尾声：

注释：齐桓：齐桓公，春秋五霸之一。九会：就此召集诸侯会盟。卒然：终于。身杀：指，齐桓公后期任用奸臣，造成内乱，最后被围困在宫中，饥渴而死。

　　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

译文：长长的浅滩湍急的流水，我溯江而上。

注释：乱惑：疯狂昏迷。

　　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

译文：我频频地望着南行的大道，聊以平慰我的愁肠。

注释：谗谄：指搬弄是非、奉承拍马的小人。谗，捏造黑白说人坏话。谄，阿谀奉承。服，用。

　　愿径逝而未得兮，魂识路之营营。

译文：我的心坚如高大的磐石，飞回郢都是我的愿望。

注释：比干：纣的叔父，殷的忠臣，因忠谏而被挖心。逆：抵触，违背。

　　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

译文：山高路险心儿早已飞过，人啊还缓缓地走在路上。

注释：雷开：纣的奸臣。

　　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从容。

译文：走走停停路难行，夜晚投宿在北姑。

注释：圣人：指纣王的贤臣梅伯、箕子。一德：相同的品德。异方：不同的方式，这里指不同的结局。

　　乱曰：

译文：心烦意乱满怀苦楚，就像不断的流水难消除。

注释：梅伯：纣的诸侯，为人忠直，屡屡进谏，触怒纣王，被纣王杀死。醢（hǎi）：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杀死后剁成肉酱。箕子详狂：箕子：纣的叔父。

　　长濑湍流，溯江潭兮。

译文：我悲苦，我叹息，我呻吟，我的心啊在思念着远方。

注释：稷：后稷，周的始祖。元子：嫡妻生的长子。竺：通“毒”，憎恶。

　　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

译文：路又远啊地又偏，又没人替我传达衷肠。

注释：投之于冰上，鸟何燠之：燠（yù），温暖。

　　轸石崴嵬，蹇吾愿兮。

译文：倾诉愁思写成诗章，聊以自慰宽愁肠啊。

注释：何冯弓挟矢：冯，通“秉”，持。将，资。

　　超回志度，行隐进兮。

译文：忧心忡忡不遂意，这些话儿对谁讲！

注释：惊帝切激：即《生民》所说的“以赫厥灵，上帝不宁”。

　　低徊夷犹，宿北姑兮。

译文：初夏的江水一片汪洋啊，草木繁茂莽莽苍苍。

注释：伯昌：周文王，周文王名昌，殷时封为雍州伯，又称西伯，故曰伯昌。号：“

　　烦冤瞀容，实沛徂兮。

译文：痛心啊，止不住的哀伤，我急急地奔向南方。

　　愁叹苦神，灵遥思兮。

译文：举目四望一片昏暗啊，死一般沉寂听不到一丝声响。

　　路远处幽，又无行媒兮。

译文：无穷的委屈和悲痛郁结心头啊，身遭不幸有喝不完的苦浆。

　　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

译文：拍拍心窝问问心啊，强自压下满腹的委屈和冤枉。

　　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兮。

译文：虽说方的可以削成圆啊，可正常的法度并不因此而废弃。

怀沙

译文：如果把初衷和追求来改变啊，定会被贤人君子看不起。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译文：章程规划早已出之笔墨啊，当初图谋的经国大法不能改移。

　　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

译文：品行淳厚心地正直啊，才是贤人君子所赞许的。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译文：巧倕如果不砍上几斧啊，谁知他有变曲为直的神工妙技？

　　郁结纡轸兮，离慜而长鞠。

译文：黑色的彩绘放在暗处啊，瞎人说它不鲜艳。

　　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译文：离娄微微闭着眼啊，盲人说他是瞎眼汉。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

译文：硬把白的说成黑啊，把上当下颠倒颠。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

译文：凤凰关进竹笼里啊，反叫鸡鸭翱翔舞翩翩。

　　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译文：美玉沙石混在一起啊，一样看待不分贵和贱。

　　内厚质正兮，大人所盛。

译文：想那小人鄙陋又愚顽啊，根本不知我心良善。

　　巧倕不斲兮，孰察其拨正。

译文：我肩负重任责任大啊，陷入泥沼我不能起航向前。

　　玄文处幽兮，矇瞍谓之不章；

译文：我怀揣美玉手握宝啊，无人知我不知给谁看。

　　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

译文：村犬成群乱狂吠啊，全因少见多怪无识见。

　　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译文：诽谤俊士忌英贤啊，本是庸人的本性和习惯。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译文：我外表质朴心豁达啊，众人不知我出众的才干。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

译文：成材原木堆一起啊，没人知我栋梁在里面。

　　夫惟党人之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译文：我重仁义不停地自修啊，忠厚朴实才感充实心里安。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

译文：明君舜帝不再遇啊，有谁知道我雍容大方，气定神闲？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译文：贤臣不遇明君自古就有啊，这其中的缘故有谁了然？

　　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

译文：商汤、夏禹时代久远啊，千载悠悠，难慕难羡。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

译文：止住恨啊不再怨，要坚强，自把苦水咽。

　　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

译文：遭受祸患不悔改啊，愿为后人做模范。

　　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

译文：向北赶路去投宿啊，夕阳沉沉将落山。

　　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

译文：把忧愁痛苦全忘掉吧，生命的尽头已不远。

　　重华不可遌兮，孰知余之从容！

译文：尾声：

　　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也？

译文：浩浩荡荡的沅水湘水啊，各自奔流涌向前。

　　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也？

译文：漫长的道路多险阻啊，它是那么渺茫遥远。

　　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

译文：我怀抱一颗忠心和真情啊，却孤独无依没人来相伴。

　　离慜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

译文：相马的伯乐已经死去啊，纵有千里马又有谁来分辨？

　　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

译文：世上众人的命啊，各自的生死早注定。

　　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译文：安下心来放宽怀啊，我又何必惧死恋生？

　　乱曰：

译文：诉不尽的忧伤止不住的悲哀啊，长吁短叹一声连一声。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

译文：世道混浊无人了解我啊，人心难测，看不透啊说不清。

　　修路幽蔽，道远忽兮。

译文：我知道一死已不可免啊，那就不必再吝惜这残生。

　　怀质抱情，独无匹兮。

译文：告诉你啊，以死守志的先贤，我将加入到你们的行列中。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译文：怀念着我心爱的人啊，揩干眼泪而远望。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

译文：没人介绍而路又迢遥，有话却无法成章。

　　定心广志，余何所畏惧兮？

译文：我至诚一片而蒙冤，我进退两难而不前。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

译文：愿每日陈述我的心思，心思沉顿而难表现。

　　世浑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译文：愿浮云为我捎信，云师却不肯讲情。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

译文：托鸿鸟为我传书，鸿高飞而不应命。

　　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译文：我难比帝喾高辛，能遇凤凰而授卵。

思美人

译文：要变节而随流俗，我知耻而有所不敢。

　　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

译文：多年来我遭受摧残，毫不减我心中的愤懑。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译文：宁失意而长此终身，我何能如掌之易反？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译文：我明知正路难通，但我不能不走正路。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译文：尽管是车翻而马倒，我依然望着前途。

　　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译文：我再把好马辔上，请造父为我执鞭。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译文：慢慢地走，不必驱驰，让我把光景流连。

　　高辛之灵盛兮，遭玄鸟而致诒。

译文：指着嶓冢山的西边，那汉水发源地点，就走到日落昏黄，也莫嫌道途遥远。

　　欲变节以从俗兮，媿易初而屈志。

译文：我姑且等待明年，艳阳的春日绵绵。

　　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凭心犹未化。

译文：我要放怀地歌唱，逍遥在江水、夏水之边。

　　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

译文：我攀摘灌木中的苻蓠，我采集沙滩上的卷施。

　　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译文：和古人可惜不能同时，摘来香草啊同谁赏识。

　　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

译文：采取萹薄与同蔬菜，尽可以纽成环佩。

　　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

译文：也未尝不好看一时，终萎谢而遭毁败。

　　迁逡次而勿驱兮，聊假日以须是时。

译文：我姑且快乐逍遥，观赏南方人的异态。

　　指嶓冢之西隈兮，与纁黄以为期。

译文：只求我心中快活，把愤懑置之度外。

　　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

译文：芳香与污秽杂混一起啊，芳花终会卓然自现。

　　吾将荡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

译文：馥郁的芳香必然远扬，内部充实外表自有辉光。

　　揽大薄之芳茝兮，搴长洲之宿莽。

译文：只要真诚的素质长保不亡，声名会突破一切的阻障。

　　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

译文：想请薜荔替我说合，又怕走路去攀上树枝。

　　解萹薄与杂菜兮，备以为交佩。

译文：想采荷花替我媒介，又怕下水打湿了裙子。

　　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

译文：登高吧，我不高兴，下水吧，我也不能。

　　吾且儃徊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

译文：固然是我手足不惯。我犹豫而心不能定。

　　窃快在中心兮，扬厥凭而不竢。

译文：完全依照着旧贯，我始终不肯改变。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译文：命该受难我也不管，趁着这日子还未过完。

　　纷郁郁其远蒸兮，满内而外扬。

译文：一个人孤单地走向南边，只想追求彭咸的典范。

　　情与质信可保兮，羌居蔽而闻章。

译文：痛想当年曾受君王的信任啊，受王命草宪令使政事清明。

　　令薜荔以为理兮，惮举趾而缘木。

译文：继承先王的功业恩惠百姓啊，修明法度的缺陷和漏洞。

　　因芙蓉而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

译文：国家富强法度建起啊，忠臣理事君王安乐自轻松。

　　登高吾不说兮，入下吾不能。

译文：国家机密大事放在心上啊，纵或有过错君王也宽容。

　　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与而狐疑。

译文：我心地淳朴守口如瓶啊，于是遭到小人的嫉妒和围攻。

　　广遂前画兮，未改此度也。

译文：君王从此对我含怒没笑脸啊，根本不把是非对错来澄清。

　　命则处幽吾将罢兮，愿及白日之未暮也。

译文：小人蒙住君王的耳和眼啊，挑拨是非造谣生事把君王欺蒙。

　　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译文：你不调查验证就信以为真啊，不加思考地就把我弃置不用。

惜往日

译文：你听信小人的一派胡言乱语啊，怒气冲冲地指责我不义不忠。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

译文：忠贞的臣子并无罪过啊，为什么反遭诽谤受指责？

　　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译文：真是愧对天日啊，一片忠诚反蒙冤，我还是逃到幽暗之处躲一躲。

　　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竢。

译文：面对着沅水湘水的深渊啊，强忍满腔悲愤自沉江河。

　　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

译文：终于身死名也灭啊，可惜昏君依然昏昏不理解。

　　心纯庞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

译文：君王心无分寸又不明察啊，使芳草埋没在荒林草野。

　　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译文：我向何处倾诉衷情陈说忠信啊，宁愿默默死去也决不偷生苟活！

　　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

译文：我孤独地被隔绝抛弃在荒漠啊，致使忠贞之臣啊无从尽忠报国。

　　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

译文：听说百里奚曾当过俘虏啊，伊尹也曾在厨房煮饭烧过火。

　　信谗谀之浑浊兮，盛气志而过之。

译文：吕望曾在朝歌做过屠夫啊，宁戚也曾半夜喂牛叩角而歌。

　　何贞臣之无罪兮，被离谤而见尤。

译文：如果不遇圣君汤武和桓缪啊，世上谁又知道他们才能卓绝？

　　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译文：吴王听信谗言不知悔改啊，伍子胥死后终遭祸。

　　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

译文：介子推一片忠心抱树而死啊，晋文公醒悟后才去追寻搜索。

　　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译文：改绵山为介山并封山禁伐啊，用来报答介子推的大恩大德。

　　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薮幽。

译文：想起追随自己多年的故旧啊，便穿起白丧服痛哭不绝。

　　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

译文：有的人一片忠信守节而死啊，有的人欺蒙诈骗而高官得做。

　　独障壅而弊隐兮，使贞臣为无由。

译文：不去考察了解事实真相啊，只听信小人的一派信口胡说。

　　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

译文：鲜花的芬芳和美玉的光泽混合在一起啊，谁又能清清楚楚地把它们分别？

　　吕望屠于朝歌兮，宁戚歌而饭牛。

译文：为什么芳草这么早地凋零啊，只因薄霜已降而不知防戒。

　　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

译文：实在是君王昏昏受蒙蔽啊，让谗谀小人日益洋洋自得。

　　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

译文：小人妒贤自古就是这样啊，说什么不可佩的是蕙草杜若。

　　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译文：嫉妒美人的风姿秀韵啊，丑女嫫母搔首弄姿自作风骚。

　　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

译文：纵使有西施般的美貌啊，制造流言斐语取代她的美好。

　　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

译文：我希望陈述真情表白心意啊，竟会获罪真是出乎意料。

　　或忠信而死节兮，或訑谩而不疑。

译文：我的真情和冤枉日益清楚啊，就像众星在天空排列着。

　　弗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

译文：跨上骏马放开四蹄飞奔啊，却没有勒马的缰绳和铁嚼。

　　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

译文：乘上竹木筏顺流急下啊，却没有船桨任水飘。

　　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

译文：不遵法度单凭主观去治国啊，就像上面的譬喻一样危险一样糟。

　　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

译文：我宁愿早些死去被水飘走啊，我担心祸殃再一次来到。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话没说完就投向深渊啊，可惜这一切君王不会知道。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

译文：天地间生长着一种佳树，那是橘树，习服这一方水土。

　　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

译文：天生的习性不能移植，只生长在南国荆楚。

　　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

译文：根深坚牢难以迁徙，那是因为它心志专一。

　　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

译文：碧绿的叶子，洁白的花朵，缤纷一片令人心喜。

　　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

译文：枝条繁密刺儿尖利，挂满团团的橘实。

　　乘骐骥而驰骋兮，无辔衔而自载；

译文：绿中透出点点橘黄，色彩多么斑斓绚丽。

　　乘泛泭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

译文：鲜艳的外表，纯洁的内里，如同可担重任的贤人志士。

　　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

译文：枝繁叶茂，风姿美丽，美得真是无可挑剔。

　　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

译文：啊，你自幼的志气，就与众人殊异。

　　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

译文：你卓然独立从不变易，怎不令人可敬可喜！

橘颂

译文：根深坚固难以迁徙，心胸坦荡别有希冀。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译文：你清醒地独立于世，宁愿绝水横渡也不随水流去。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译文：你断绝私欲谨慎自守，永不会犯错误。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译文：你坚守美德从无偏私，为人高尚可配天地。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译文：我愿与日月共生死，长结友谊不离不弃。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译文：至善至美而不过分，枝干坚直又有纹理。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译文：你虽然年纪轻轻，却可做人们的老师。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译文：你的德行可与伯夷相比，为人榜样，供人学习。

　　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译文：悲哀啊，旋风撕卷着蕙草，我心郁结，我心忧伤。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译文：柔弱的蕙草易被摧残啊，秋风无形却能产生巨大影响。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译文：为什么彭咸令人长久思慕啊，他那高尚节操和志向令人难忘。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译文：千变万化岂能把真情掩盖啊，哪有虚伪能够保持久长？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译文：鸟兽鸣叫把同伴呼唤啊，鲜草靠近枯草堆就失去芬芳。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译文：鱼儿鼓鳞炫示自己与众不同啊，蛟龙潜入渊底把美丽的鳞甲隐藏。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译文：所以苦菜与甜菜从不种在一地啊，兰芷生在幽僻的深山才独具芳香。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译文：只有佳人才能永葆美好啊，虽历经百世也自善良。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译文：我的志向是那么远大啊，可惜就像白云飘浮在天上。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译文：我高远的志向不被理解啊，我只好赋诗一表我的衷肠。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译文：思想起我孤独幽怨的情怀啊，只好折枝杜若和椒枝独自守在这里。

悲回风

译文：我止不住地一次次长吁短叹啊，人虽隐伏荒野可心头的思虑难息。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译文：我涕泪交流心悲凄啊，彻夜不眠愁思如缕。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译文：难挨的漫漫长夜终于熬过啊，可心头的悲哀依然长留不去。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译文：我还是起身去四处游荡吧，姑且逍遥一番自解愁绪。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

译文：悲伤叹息可怜我的不幸啊，满怀的苦闷郁悒难解难舒。

　　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

译文：把我满心的愁思结成一条佩带啊，把我满怀的愁苦编为一件内衣。

　　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

译文：折一枝若木枝遮蔽阳光啊，任随旋风把我飘来荡去。

　　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

译文：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看不清啊，我的心像开了锅翻腾不止。

　　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

译文：整一整衣裳稳一稳神啊，走吧，恍恍惚惚若有所失。

　　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

译文：岁月匆匆很快地流逝啊，我的生命也渐渐走到尽头。

　　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

译文：芳草枯萎茎折叶落啊，一片凋零香消芳收。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

译文：可怜我的愁思永不止啊，我的这些表白也无济于事。

　　曾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

译文：我宁愿死去或永远漂泊啊，也不忍我的心永远这般愁苦。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

译文：我孤儿般的呻吟着，擦着眼泪啊，我像被赶出家门的孤儿不得回去。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译文：谁能思想起这些而不心痛啊，我决心仿效先贤走彭咸的路。

　　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

译文：我登上高山向远处眺望啊，漫漫长路死一般的寂静。

　　伤太息之愍怜兮，气于邑而不可止。

译文：我走进这无影无声的寂寞世界啊，连看一看、听一听、想一想都不可能。

　　糺思心以为纕兮，编愁苦以为膺。

译文：这里只有无穷的愁苦没有一丝欢乐啊，满心是解不开、驱不散的愁绪苦情。

　　折若木以弊光兮，随飘风之所仍。

译文：我的心被束缚不得舒展啊，像被千万条绳索把它捆紧。

　　存彷佛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

译文：辽阔无边四周一片寂静啊，莽苍苍空荡荡无像无形。

　　抚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

译文：秋声虽小可使草木感应啊，蕙草虽本性纯真却难抵秋风。

　　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

译文：世事茫茫不可预料啊，愁思不断缥缈绵长。

　　薠蘅槁而节离兮，芳以歇而不比。

译文：愁满心怀常使我悲苦啊，在黑暗中飞舞也难欢畅。

　　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

译文：驾着波涛顺水漂流啊，投向彭咸居住的地方。

　　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

译文：我飞上高山峭壁啊，站在虹霓的顶端。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

译文：我占据青空吐气成虹啊，突一挥手抚摸青天。

　　孰能思而不隐兮，照彭咸之所闻。

译文：我吸饮着清露串串啊，又含漱着洁白的霜花片片。

　　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

译文：我依在风穴旁闭目休息啊，陡然间翻身醒来又愁思绵绵。

　　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

译文：我背靠昆仑俯瞰云雾滚滚飞腾啊，我依凭岷山下视江水奔流直前。

　　愁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

译文：急流击石令人惊心啊，涛声不绝震响耳畔。

　　心鞿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

译文：乱纷纷江水横冲直撞啊，白茫茫江水汪洋一片。

　　穆眇眇之无垠兮，莽芒芒之无仪。

译文：波涛滚滚不知流向哪里啊，弯弯曲曲流到何处才算完。

　　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

译文：浪涛翻滚忽上忽下啊，又或左或右翻腾在两边。

　　邈漫漫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

译文：江水波起浪涌忽前忽后啊，就像潮汐的涨落定时不变。

　　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

译文：看炎夏的热气一阵阵升腾啊，看水汽上升凝成为雨露云烟。

　　凌大波而流风兮，讬彭咸之所居。

译文：悲叹啊，霜雪都飘落大地，潮水撞击的声音又传到耳边。

　　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

译文：我凭借着日光月影上下往来啊，我用弯曲的黄棘神木充做马鞭。

　　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

译文：我寻求介子推隐居过的居处啊，我发现了伯夷隐居的遗址首阳山。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译文：心里思忖我不再离开他们啊，抱定决心不再去别处的打算。

　　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

译文：尾声：我怨恨以往不识时务的追求啊，我痛惜后来无辜蒙受的惊惧。

　　冯昆仑以澂雾兮，隐渂山以清江。

译文：我愿随着江淮漂流入海啊，跟从伍子胥以满足自己的心意。

　　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

译文：我望见大河中的沙洲啊，悲哀地想起申徒狄的高行骨气。

　　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无纪。

译文：一次次规谏君王而不被听信啊，抱石自沉又将有何益？

　　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移之焉止？

译文：心头郁闷不舒畅啊，愁思百结难消释。

　　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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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氾潏潏其前后兮，伴张驰之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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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

　　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

　　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

　　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

　　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

　　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悐悐。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

　　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

　　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